发泄的工人

做为一名三班倒的工人，很显然是没有国庆七天假这种东西的，尤其是现在正面临裁员的关键时期，没人会傻到给自己穿小鞋，连以前常有的发牢骚都不见了。

金翠霞刚到车间不到半个小时，就有人传话让她去车间主任的办公室一趟，虽然非常不情愿去见惹人厌的黄大麻子，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。

“请进。”

黄大麻子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，金翠霞深吸了一口气，平复下心神，推门走了进去，出乎意料的是，屋内除了黄麻子以外，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，梳着整齐光亮的头发，带着方边眼镜，面容冷峻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，一身合体剪裁的西装也颇凸显品味。

见到金翠霞进来，年轻男人冷峻的面上露出几丝笑容，起身伸出手迎接道：“您是金翠霞女士吧，我是白助理，初次见面，您好。”

金翠霞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，与对方礼貌的握了一下，疑惑的问道：“您是？”

她有些奇怪对方语气中的恭敬，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他呀，而且他语气中有一种电视中港台腔，听起来有些怪怪的。

白助理含蓄的笑了笑，自我介绍道：“金女士，请不要紧张，我是林先生的私人助理，此次陪同林先生前来大陆，是为了视察分公司在松江地区的业务发展情况，请问您认识莫少爷吗？”

“莫，莫少爷？”

金翠霞讶然的张大了嘴，脑海里不由的蹦出一张俏皮俊朗的少年脸庞，这几日，她被自己脑海中的这张脸庞弄得心神憔悴不已。

白助理补充道：“少爷的全名是莫枫，据说是您儿子的好朋友。”

金翠霞这才回过神来，她知道莫枫家很富有，但是貌似现在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富有，于是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恩，是的，怎么，他出了什么事吗？”

白助理笑了笑说道：“没有的，我只是确认下您的身份，林先生想和您见一面，请问您明天中午有空吗？”

金翠霞下意识的点点头。

白助理也点头会意的笑道：“好的，那明天中午会有专车去接您，请您届时保持通话畅通。”

说完，他礼貌的躬身示意了便离开了，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黄麻子一眼，好似他完全不存在的样子。

待白助理离开，金翠霞似乎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，冷不防听到黄麻子重重的冷哼的了一声，循声望去，只见平常色迷迷瞪着自己的黄麻子此刻老实了很多，眼睛也不敢随意盯着自己的胸部看个不停，颇有些躲闪的意思，眼神中的色欲更多的被畏惧和不甘所取代。

“咳咳。”

黄勇妆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，说道，“翠霞啊，你等下先回去吧，明天中午还要赴宴，早些休息啊。”

金翠霞点点头，也没多问，她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何况黄麻子办公室里的乌烟瘴气，让她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。

看着金翠霞被长裤紧绷着的大屁股，黄勇贪婪的咽了口口水，这个让他垂涎欲滴的女人，从此怕是就再也没有染指的可能了，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，这个出身贫乏，人际关系缺乏可陈的女人，怎么会跟香港的林氏集团扯上关系，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。

仔细想了想，黄勇想起白助理口中提及的莫枫，姓莫的人跟姓林的又有什么关系啊，听白助理的语气，居然是恭敬的称唿莫公子，这又是什么神秘的来头，想了半天，黄麻子脸上的麻子们都似乎想得爆开了，也没有半分头绪，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，就是金翠霞以后得像姑奶奶一样供着了。

金翠霞骑着电动车一路晕晕乎乎的回到家，满脑子都是莫枫的影子，那晚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，原本以为是小孩子的玩笑，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一个看起来能量很大的人，虽然搞不清楚来意，但想来不会是坏事，看黄麻子的满脸畏惧，这裁员是绝对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了，心头一放松，不由便念起了莫枫的好，这几日不见，家里冷清了许多，每每难以入睡之时，脑海中竟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晚的景象，那个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吻，虽然明明知道是禁忌的关系，但是却总是忍不住去想。

骑到半路的时候，金翠霞甚至有种打电话给莫枫问个明白的冲动，但是转念想起，那晚事发后，她就把莫枫的号码删除了，等回到家，这股子冲动也变得淡了，只是心中的好奇却随着时间的延续而变得更深。

面对母亲这么早的回来，戴家辉很是疑惑，问道：“妈，今天不用上班吗？”

金翠霞强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嗯，厂里停电。”

“哦。”

戴家辉点点头，转身就要回房继续学习，却冷不防的被母亲叫住。

“家辉，这两天怎么不见小枫过来找你玩啊。”

金翠霞装作毫不在意的随口问道。

戴家辉也没多想，笑道：“估计放假出去玩了吧，过两天肯定会来的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金翠霞好奇的问道。

戴家辉哈哈笑道：“那家伙肯定作业没写，４号或者５号肯定要来抄我的作业，不信我们打赌，呵呵。”

金翠霞也陪笑了两声，转而问道：“哎，家辉，他家是做什么的，你知不道？”

戴家辉摇摇头，想了想说道：“好像是做生意的吧，他出手很大方，应该家里很有钱，不过具体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，他也从来不在学校说。”

“哦。”

金翠霞点点头。

戴家辉有些疑惑的看着母亲，问道：“妈，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？”

金翠霞赶忙找了个借口，说道：“呵呵，妈的厂子不是要裁员吗？我想问问小枫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，可以帮忙疏通一下。”

戴家辉耸了耸肩，说道：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，过两天他来的时候，妈你自己问问他就是了，他这人挺好说话的。”

金翠霞点点头，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去写作业吧。”

见儿子回了房间，金翠霞踢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，也赶忙回了自己的房间，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，好像自己在背着儿子偷情一般，一听到儿子口中说道莫枫，就难以抑制心头的跳动。

关上门，没有开灯，金翠霞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，借着屋外的月光，看着镜子中隐隐约约的自己，不由的又响起那晚发生的事，大胆的告白就仿佛是刚刚发生过一般，在她的耳边阵阵回响，刺穿了她的耳膜，直直的将那些滚烫的情话印在她的脑海中。

金翠霞痴痴的回忆着那晚发生的一切，猛然捂住自己的耳朵，拼命的摇着头，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念头在一遍遍的回响，眼泪夺眶而出，她忍不住趴在台面上，低声呜咽的哭起来，哭了好久好久，心头的执念终于缓缓散去，却只感到心中一片空白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与难受。

拧亮小台灯，金翠霞拿起梳子无意识的梳着头发，灯光将一个三十九岁的女人惨白的容颜毫不留情的照射进镜子中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，金翠霞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，皮肤惨白，双眼无神，容颜憔悴至极，她急忙凑近仔细看着自己的眼角，一道、两道、三道，三道鱼尾纹跃入她的瞳孔，昭示着年华不再，心中一痛，手上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在台面上，然后弹到地上，出乎意料的断成了两截。

金翠霞伸出颤抖的手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才拿起了两截断梳，没来由的一阵悲从心来，守活寡一般的寂寞和对年老色衰的恐惧，一下子就将她彻底击倒。

一整夜，金翠霞神情恍惚的坐了许久，不知何时才昏昏睡去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下自己衣服没脱，就那么囫囵潦倒的和衣在梳妆台旁趴了一宿。

早上起来发现有些轻微感冒，吃了几粒感冒通后，直到中午金翠霞还未有好转，精神略有些萎靡，好在她还记得中午有约会，生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，特地梳妆打扮的一番，惹得戴家辉不禁多看了母亲几眼，好奇的问她是要出席别人的婚礼吗？

金翠霞不知出于什么考虑，也没有细说，只是含煳说参加一个同学聚会，待戴家辉看到一辆奔驰商务轿车将母亲接走时，心中顿时有些慌乱，情急之下，赶忙拨通了莫枫的电话。

莫枫此刻正在出租车上，看到是戴家辉的电话，想了下还是接通了。

“喂，什么事？”

莫枫问道。

戴家辉急忙的说道：“莫枫，刚刚我妈出去了。”

“出去就出去呗，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莫枫被对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。

戴家辉急道：“哎呀，你不知道，她还特意化了妆，穿了平常舍不得穿的衣服，还有一辆奔驰车开到我家门口来接她的。”

“哦。”

莫枫点点头，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。

“别哦啊，你说说，这怎么回事，是不是我妈在外面，那个，那个啊。”

戴家辉吞吞吐吐的问道。

莫枫不由的想笑，说道：“你是想说你妈在外面是不是偷情，对吧。”

戴家辉被这两个字羞得满脸通红，抱着电话点点头说道：“就是那个意思，是不是啊。”

莫枫笑道：“我怎么知道。”

“你给点意见啊，晕，我都不知道她们到什么地方去了，急死人。”

戴家辉急得在家里乱走，对莫枫这时候还能笑出来格外不满。

莫枫听出对方似乎非常着急，便也不笑了，正色道：“袋鼠，你也别家里急得乱转了，你要对阿姨放心，我觉得阿姨不是那种人。”

戴家辉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：“我也相信我妈不是，但是难保别人不是啊，我妈说她去参加高中同学会了，里面肯定什么人都有啊。”

莫枫只得安慰道：“你当人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啊，阿姨又不是小孩，还要你操这份心。”

戴家辉黯然的点点头，似乎是自问自答的说道：“我妈应该不会做对不起我爸的事吧。”

莫枫无语的说道：“没事了吧，没事我就挂了。”

戴家辉连忙追问道：“那天晚上你和黄茜什么也没干吧。”

一提起那晚，莫枫的心就隐隐作痛，没好气的说道：“干了，我拉她上宾馆了，行不行，都问了四五次了，还老是问个不停。”

电话那头戴家辉嘿嘿的笑了两声，说道：“好好，我不问了，你要是真那么干了，我就跟你绝交，拜拜。”

放下电话，莫枫看着手机，心道：如果不是为了接近你妈，你以为我会这么热情的跟你交友啊。忽地，脑子里冒出黄茜和方慧芬母亲的裸照，才尝过母亲的滋味，不知道加上个女儿，是不是味道格外的鲜美。

转念又想到金翠霞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，他能猜到金翠霞可能去了什么地方，等下搞不好还会一起吃饭，因为早上的那个电话，弄得他现在还一肚子不爽。

早上九点多的时候，莫枫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，对方一开口就让他有掐断电话的冲动。

“小枫，我是林则栋。”

中年男人浑厚的磁性声音在莫枫的耳边响起，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，顿时将他的思绪勾回了两年前，拥有这个声音男人第一次登上自家的门，当时自己还傻乎乎的喊了他一声伯伯好，就是这个好伯伯和曾经的父亲进了书房十几分钟后，自己的整个人生轨迹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，美好的童年从那天彻底离自己远去，破碎的家庭成了莫枫对家庭的最后记忆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电话那头的男人。

林则栋似乎猜到莫枫要掐断电话，连具体的事情都来不及说，只是急忙说出三个字，“金翠霞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莫枫冷冷的问道。

林则栋微笑着说道：“两年了，你终于肯和我多说几句了吗？”

“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，金阿姨是我好朋友的妈妈，我只想知道你提她的名字是什么意思。”

莫枫依旧冷淡的说道。

林则栋说道：“我听你妈说了你金阿姨的事情，我想也许我能帮得上忙，你不会介意我多管闲事吧。”

莫枫闻言在心中暗骂了一句，说道：“怎么会，林氏集团的总经理亲自过问，是金阿姨的荣幸。”

林则栋笑了笑，说道：“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冷淡呢，别忘了，你也是林氏集团的一分子。”

莫枫忍不住握紧了拿着电话的那只手，手背上青筋暴起，显然是心中愤怒到了极点。

听到儿子浓重的必须，林则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中午十二点，龙江酒店满江红厅，我们见个面吧。”

“不见。”

莫枫想都没想的回道。

林则栋又叹了一口气道：“我们可以谈一谈关于金翠霞工作的事情。”

莫枫冷笑了两声说道：“你爱咋办咋办，我没兴趣。”

说完，赶紧挂了电话。

只是挂了电话后，莫枫也就痛快了那么几分钟，然后便想到了金翠霞，想起了那晚拥着她的身体亲吻她的时候，心中的坚硬又软了下来，他永远也忘不了刚入学的时候，看到金翠霞与戴家祥之间的母子慈爱，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所迸发出的强烈母性光辉，让莫枫一下子就彻底迷恋上了她，那种母亲对儿子的宠溺与关心令他分外的羡慕，他也说不准到底是喜欢她的女人身份还是母亲身份，反正就是成为了心中难以割舍的一份。

思前想后，对金翠霞的恨意减退了不少，担心又多加了几分，以林氏集团能力，想要整治一个普通女工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，内心挣扎了许久，莫枫终还是服了软，发了条短信过去：我中午会自己过去。

赶到龙江酒店时，时间是十二点差一刻钟，莫枫铁青着脸向服务员咨询清楚满江红厅的位置，推门而入，偌大的房间里，只有三个人，正中的男人赫然是林则栋，左手边坐着他的助理，依稀记得姓白，右边正是打扮的端庄秀美的金翠霞。

见到莫枫进来，三人的面上都露出喜色，白助理和金翠霞都站起身来，只是金翠霞笑容中带着几分尴尬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，这会儿见到当事人，不由面颊有些发烫，眼神直直的盯着对方，似欢喜又似犹豫。

白助理则赶忙迎上来，脸上看不见丝毫的冷峻，满脸笑意的说道：“林少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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